列国人物底片之祁奚东周列国志讲

祁奚，晋国公族献候后人。姬姓，祁氏，名奚，字黄羊。今山西祁县人，生于前620年，逝于前545年，享年七十五岁。祁奚一生历经晋景公、历公、悼公、平公四朝，尤其在景公继位(前599年)至厉公末年(前574年)这段时期，祁奚正值青壮年，本是施展政治抱负的黄金年龄，但这段时期他的政治生涯却偏偏为空白。直到前573年晋悼公继位，四十七岁的祁奚提拔为中军尉（中军的军尉，负责训练和监管中军的军官）。中军尉属大夫级别，等级较高。可惜的是祁奚属高龄提拔，到他前562年主动提出退休时在中军尉这个位置上不过短短十一年，故政治上没有什么值得彰显的建树。不过这位老先生却留下了“祁奚荐贤”的千古美谈，被公认为正直无私的典范。

悼公登基
晋悼公没有登基前叫公子周，他本不是晋国国君继承人，只是上一任国君晋历公的侄子。按理可以在国内好好做公子，但只怪他自幼好学，才华出众，晋历公非常忌惮其能力，在他十岁时就把他放到国外背井离乡，展开了一段磨难时日。怪的是这个磨难没有让还是孩子的公子周颓废，而是更加发奋读书，师从单襄公（单国国君，周天子公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后来在周天子都城洛邑落脚时，已成为一个博闻广识，沉稳严谨，谈吐不凡的十余岁少年，在晋国名声大噪，百姓都认为要是公子周做国君，一定会比历公做得好。
前574年末，晋国内乱。栾书、中行偃先是囚禁晋历公，后来干脆把历公杀了，便荀罃(即智罃)、士鲂到洛邑面见公子周，说是奉栾书之意，诚邀公子周回国登基。难怪说公子周沉稳严谨，刚刚十四岁的少年，得知栾书亲自派人来迎接自己回国为君，不但没有大喜过望欣然接受，反而想起三十多年前，赵盾曾派弑晋灵公的凶手赵穿来此迎立公子黑臀回国即位，黑臀倒是成了晋成公，但即位后的成公在赵氏阴影下，与傀儡无异。公子周非常担心历史重演，不免怀疑栾书是否居心叵测。但是公子周经过谨慎考虑反复斟酌后，考虑自己所学必能为振兴晋国发挥重要作用，从国家利益出发，还是决定与荀罃、士鲂返回故土。收拾好行囊，公子周觐见周简王、单顷公辞行，在荀罃、士鲂的陪同下，踏上回国之路。
前573年1月，公子周一行进入晋国清源（今山西清徐县）。只见晋国留守国内的公卿大夫已黑压压跪倒一片，由栾书领班拜见公子周。公子周见各位公卿大夫到得很齐，便即时发表了一通言语出惊人的就职宣言:“寡人能为君原本从来没想过，这都是天意。寡人羁旅他邦，连还乡二字都不敢奢望，更没指望为君。但寡人坚信国君之所以尊贵，就是说一不二！若大家把寡人只当名义上的国君，但不遵其号令，这样的国君不设也罢！各位大臣如若肯听寡人号令，今日必须给一个肯定说法，否则任凭你等另请高明！寡人不可能徒有国君虚名，成为晋厉公第二！”短短几句话，四个惊叹号，公卿大夫听得如雷贯耳，纷纷领教了这位少年的沉稳严谨，一时俯首再拜说保证唯君是从!公子周趁热打铁，与公卿大夫定下服从国君之盟约。就这样公元前573年2月初一，年仅十四岁的公子周在众臣、国人的拥戴中正式登基，是为晋悼公。

祁奚荐贤
话说晋、楚两国之间夹着郑国，由于地缘政治和综合国力相对弱小等原因，郑国总在在晋、楚之间大搞投机。晋国强即投靠晋，楚国雄便转投楚，仅在前565到564年两年里，郑国就三次改换门庭，在晋楚之间游离。晋悼公对郑国这个做法非常恼火，前562年，晋悼公终于实在忍无可忍，大合九路诸侯兵力围攻郑国，郑僖公吓得心惊胆战，赶紧派人和晋国讲和，又一次投靠晋国。正在这个时候，中军尉祁奚已经五十八岁（一说七十余岁，但根据史料晋悼公彻底打服郑国，让郑国其后二十余年不再叛晋，就是在前562年末，祁奚生于前620年，应该是五十八岁），向晋悼公主动申请退休。晋悼公觉得祁奚在中军尉这个位置上，还是兢兢业业尽心尽责的，只是几乎没有看到祁奚有开创性工作的能力，完全属于那种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类型，加上两千五百多年前人类平均寿命较短，到了五十八岁也算得即将进入老迈行列，于是便答应了祁奚的退休申请。
晋悼公答是答应了，可是祁奚退休总得有人接替他的位置呀。晋悼公想祁奚虽然开创性不强，但是在朝中算上自己也算是历经三朝了，对朝中干部的能力和特长还是比较了解的。于是晋悼公征求祁奚意见说你退休后，觉得谁能接替你的位置？祁奚不假思索地说最佳人选莫如解狐。晋悼公一听疑惑地问解狐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怎么会推荐他呢？说到这事史册还真没有过硬的记载，解狐是不是祁奚的杀父仇人甚至是不是仇人都无法定论。不过既然晋悼公说解狐是祁奚的杀父仇人，那就姑且算是吧。其实这事现在较真也无法弄清，关键在于祁奚的回答。当时祁奚见问，立马回答晋悼公说主公是问谁可以接替我，并没有问是不是微臣的仇人。晋悼公想这个祁奚倒是外举不避仇，于是准备提拔这位解狐。不料解狐命中没有官运，还没等到晋悼公下文任命，居然忽然病死了。晋悼公心想一客不烦二主，干脆还把祁奚找来问除解狐外，还有谁能接替你？祁奚还是不假思索地说其次莫如祁午。晋悼公一听又大感意外说祁午是你儿子，你推荐自己儿子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祁奚说主公是问除解狐外谁可以接替我，又没有问谁是微臣的儿子。晋悼公心想，这个老家伙不但外举不避仇，而且还内举不避亲，真是个正直的好人，凡事以国家利益为重。于是接着问如今副中军尉羊舌职也死了，你干脆一并为寡人推举推举。祁奚也不推辞，肯定的说羊舌职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羊舌赤，一个叫羊舌腁，二人都能胜任，主公可以随便选一个。晋悼公痛快地听从了祁奚的所有推荐，任命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为副中军尉。后来事实证明，祁奚推荐的人的确能够胜任，尤其是祁午确比老爸更能干。朝中大臣对祁奚这次荐贤，没有不心服口服的。
祁奚退休前，为国家推荐合适人才，即便是仇人也照推不误，亲儿子也坦然上举。孔老夫子感概祁奚善于推举贤才，真正做到了推举仇人不算讨好，推举亲人不出于偏爱，推举儿子的副手不为了结党，《商书》说“没有偏爱，没有结党，王道坦坦荡荡”，这就是祁奚的写照呀。

祸起叔虎
    前558年底，晋悼公走完了他算得上辉煌的一生，其子公子彪继位，是为晋平公。前552年深冬的一天晋平公早朝，忽然问众大夫说当年栾书犯有弑君之罪（弑杀晋历公），可是这样一位罪大恶极的家伙居然生前没有公审杀头，而且眼下他的子孙还在朝中逍遥法外，寡人深感耻辱，你们说该如何处置？众大夫对栾氏一族积怨已久，故立马齐声回答说因当驱逐出境。这个回答正中晋平公下怀，于是马上让人公布栾书罪状，把在国内的栾书一族立即驱逐出境。其中有个叫叔虎的大夫，是羊舌职儿子，不是栾书一族，晋平公驱逐栾氏原本与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可叔虎却鬼迷心窍硬是主动扯上了关系。
原来叔虎不是羊舌职正房所生，其母本是羊舌职夫人的贴身婢女，长得十分美貌。于是羊舌职几次三番要将她收了，但是夫人坚决不同意，绝对不派她到老公那里侍寝，弄得羊舌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这时羊舌职的老大和老二羊舌赤、羊舌腁已经长大，多次请求亲妈不要嫉妒婢女的美貌，让她到父亲房中过夜。亲妈被儿子缠不过，便明确地告诉两个儿子说你老妈绝对不是嫉妒婢女美貌如花，俗话说女人长得大美必有大恶，就像是深山大泽，常生龙蛇，你老妈我是拍她生出一个龙蛇来，给你们两个带来祸害，所以坚决不能让她到你老爸房中侍寝。但是这二位不知是否得了老爸什么好处，尽管老妈讲的明白，但仍然不依不饶，对老妈死缠烂打。羊舌夫人被儿子弄得烦了，便让婢女到老公房中侍寝一夜。不料这一夜居然就怀上了叔虎，长大后相貌如母是一位超级美男子，而且勇力过人。叔虎自小和栾书的孙子栾盈同睡一床，是光屁股一块长大的发小。故叔虎得知晋平公要搜捕栾氏一族，便拉上栾盈死党箕遗、黄渊商议，各家都把家丁聚集起来，到半夜杀开东门接应栾氏一族，即便不能全部搭救，捞着一个是一个，也算无愧于光屁股一场。不料隔墙有耳，被叔虎邻居六卿之一赵武的门客章铿听见了，立马告诉赵武，赵武随即告知中军统帅范匄，结果范匄派儿子范鞅带领三百兵士把叔虎家团团围住，来了个先发制人。
当时箕遗正在叔虎家等黄渊，准备半夜三家一起发作。不料笵鞅先下手为强，外面家丁见叔虎家被围得水泄不通，吓得不敢集结，有些原本集结的也散了不少。叔虎赶紧架着梯子爬上墙头，对笵鞅大喊小将军带兵围了我家，总得给我个说法吧！笵鞅说你等平日公开与栾盈结党，如今又预谋斩关接应，已经和栾氏同罪，我这是奉晋候之命前来捉拿你等归案，赶紧出来乖乖受缚，也许还能留住一条命！叔虎说本人绝无这事，是谁在胡说？笵鞅年纪不大阅历不深，见叔虎赖账便不假思索地把章铿推到前面和叔虎对质。没想到叔虎见是邻居章铿，已是心知肚明，凭着一股蛮力从墙头生生扳起一块墙砖，狠狠向章铿当头砸去，可怜章铿顶门大开，当场砸毙。叔虎心想唯一的人证永远闭嘴，老子来个死不认账你们也没有办法。不料笵鞅原本就是个愣头青，他不管人证活着还是死了，你叔虎就是栾氏同犯无疑。于是下令军士放火攻门，一时火光冲天，叔虎、箕遗冒死冲出火海，随即被箭射翻，二人被笵鞅手下绑个结实。笵鞅押着二位向父亲犯匄复命，犯匄说栾氏死党颇多，继续搜捕！笵鞅不敢怠慢，一直闹到天亮，将黄渊、智起、籍偃、州宾、中行喜、辛俞、羊舌赤和羊舌腁一并缉拿归案，在朝堂外绑了一溜，等候晋平公上朝发落。

力救羊舌
    其实这羊舌赤和羊舌胼和栾氏一族根本不是一路人，而且在国内口碑十分好，能力也非常强，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二位都属贤人。只因共同的弟弟叔虎和栾盈关系太铁，使二位牵连享受栾氏待遇，一同捆绑在朝堂外。话说当时有位叫乐王鲋的大夫，是晋平公的宠臣，比较敬佩羊舌赤、羊舌胼兄弟能力和为人，也曾想同兄弟二人建立私人交情，但一直没有机会。这下听说兄弟被囚禁朝门，立马亲往找到羊舌兄弟好言安慰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上朝时一定向主公说情。羊舌胼听了毫无反应，视身边的乐大夫为空气，乐王鲋只得悻悻而去。羊舌赤眼见失去了一个难得保命机会，责怪弟弟说我们兄弟要是在此送了性命，羊舌氏就绝代了！乐大夫与晋平公关系非同小可，他要肯在平公面前美言，说不定我们兄弟还有活的希望，不至于断了羊舌氏香火，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乐大夫，简直是自己找死！羊舌胼笑了笑说生死有命，如果说真的能够天佑我辈，非得是祁奚老大人出马不可，乐大夫哪有这能力？羊舌赤不屑地说凭着乐大夫天天在主公身边转悠，你说没有这个能力，而祁奚老大人赋闲在家，你说非他不可，为兄的确愚笨，可你也聪明过头了吧！羊舌胼说你尽管痴长为弟几岁，看来实在是够笨的了，你不想想，乐大夫靠的是献媚深得主公喜爱，主公指着一头鹿说这是马，他绝对说这真正是一匹好马！这样的人观察主公脸色琢磨主公心思是把好手，在弄不清主公心思时他能为咱俩开口吗？退一万步说他即便开了口，主公只需稍稍摇摇头，他保管立马说微臣该死主公圣明，你想咱俩还有戏吗？可是祁奚老大人就不一样了，他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难道独独丢下羊舌兄弟不管？
转天晋平公早朝，范匄报上昨晚捉拿栾氏一党名单。晋平公听到羊舌赤、羊舌胼和叔虎三兄弟均榜上有名，心中觉得不太踏实，便招呼乐王鲋问你觉得叔虎预谋接应栾党这事，羊舌赤和羊舌胼哥俩会知道吗？乐王鲋见问，一时不知晋平公何意，怎么单问自己一人？难不道晋平公会知道自己曾经想结交羊舌兄弟这点事？他盯着晋平公眼珠转了几转，还是不明白晋平公心思。乐王鲋心想咱也别琢磨了，小心撑得万年船总不会错，于是说主公，微臣想至亲莫如兄弟，按理羊舌兄弟应该知道叔虎预谋的吧。乐王鲋万没想到晋平公问他只是习惯性的，根本没有任何深意，正是自己把主公心思放大到至高无上，一句话就把羊舌赤兄弟讲进了监狱。晋平公说既如此就一并收监，待司寇议罪吧。
列位看官肯定还有印象，十年前祁奚退休时举荐了二位官员，一位是自己儿子祁午任中军尉，一位便是羊舌赤任副中军尉。这二位搭班子配合默契，各自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为晋国中军全面战力提升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故祁午见羊舌赤兄弟居然受叔虎牵连蹲了大狱，无疑对中军的负面影响将十分深远，于是立马想到了退休在祁邑养老十年之久的老父亲，写了一封鸡毛信派人连夜送往祁邑，请求老父亲写个条子给范匄，在晋平公面前还羊舌兄弟一个清白。祁奚接到儿子信报，大吃一惊对来人说羊舌赤、羊舌胼都是晋国不可多得的贤臣，受此不白之冤，老儿当亲自找范匄，救羊舌兄弟于倒悬。说罢吩咐来人连夜出发赶往都城。
入得城来，祁奚来不及和儿子会面，直接去了范匄家敲门。范匄见白发苍苍的祁奚深夜来访，也吃惊不小说祁老年近七十，冒着风霜连夜前来，必有所教，快快请进。祁奚边走边说老儿前来不为他事乃社稷存亡之大事也！范匄听后更是吃惊，急忙问有什么事关社稷存亡的大事，让祁老如此上心？祁奚说国家的贤才，是国家兴旺的坚强后盾，羊舌职为晋国强大做出了巨大贡献，两个儿子羊舌赤和羊舌胼继承父亲遗志，为晋国中军建设起到重要作用，叔虎仅是区区一个不肖庶子，就要连累羊舌兄弟聚而歼之，真正可惜！当年郤芮为逆，郤缺依然立于朝班，父亲之罪不关儿子，更何况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为了一泄私怨，在驱逐栾氏一族这事上搞扩大化，致使玉石俱焚，这样搞晋国社稷实实危险！范匄听了祁奚一番正义凛然的话语，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从座位站起来说祁老所言震聋发奋，本帅惭愧，只是主公现在怒气未消，要不请祁老和我一同前往主公住所，向主公明言怎么样？祁奚知道范匄大有悔意，只是怕自己一人面见主公万一无果，对众臣和国民都无法交代，才扯上自己一起面君。祁奚想到这里毫不犹豫说行，咱们立马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二位继续连夜作战，同乘一车求见晋平公。晋平公看到祁奚和范匄二位居然同车夤夜前来，心中也颇感奇怪。祁奚见了晋平公没有寒暄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奏道羊舌赤和羊舌胼与叔虎二个贤臣，一个不肖，羊舌兄弟不可能知道叔虎之流的阴谋，羊舌兄弟为中军发展做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不能一笔勾销。晋平公一听，祁奚老儿这话有道理，难怪当时寡人就感到心里不踏实，看来羊舌兄弟的确无辜。于是对祁奚说老大夫放心，寡人会赦免羊舌兄弟，让其官复原职。祁奚立马谢恩，连夜又赶回祁邑去了。
第二天晋平公宣布羊舌赤、羊舌胼无罪，官复原职，智起等一干人废为庶人，只有叔虎、箕遗、黄渊三人处斩。羊舌赤兄弟入朝谢恩出来，羊舌赤对弟弟说我们应该当面谢谢祁奚老大人。羊舌胼却说祁奚老大人救我等是为了社稷，又不是为了我们兄弟，用不着谢，说罢登车回家去了。羊舌赤心里过意不去，赶紧到祁午家中找祁奚老大人。不料祁午说老父昨夜见过晋君，就连夜回祁邑去了，没有再多留半会，连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没能见着老父。羊舌赤听后感慨万千，对祁午说齐老大人这是施恩绝不图报，纯粹为国家社稷着想，我真自愧不如羊舌胼对祁奚老大人境界的理解呀。
祁奚连夜救羊舌，完事后连报信的儿子祁午都没见就又连夜回到祁邑。这个举动完全说明祁奚在力救羊舌兄弟时心里想的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也不管驱逐栾氏是晋平公主抓的一把手案件，羊舌兄弟是贤能就是贤能，毫不顾忌自己力救是否会让晋平公不高兴，甚至惹上杀身之祸，当然在他心里更加没有把这事当成个人施恩这个概念，所以事后连羊舌兄弟照面也不打一个，象没事人一般回家歇着去了。这和当年荐贤的初衷是一脉相承的，恐怕也只有祁奚能够把初心诠释得如此完美了。